海底捞越

【盾寡/寡队】Done For You

Chapter 1

『Legacy，

What is Legacy？

It's planting seeds in a garden，

But you'll never get to see.』

遗赠，

什么是遗赠？

是在花园里埋下种子，

却不能待到花开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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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寡：

下一次见面，就是永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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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黄昏。

复仇者会议刚刚解散，Steve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凝视着血红的太阳一点一点下沉。

外面的世界正在重建，他正身处这座大厦也变得更加气派，也许是因为Pepper执意要用托尼的遗产翻新的缘故。

“叩叩——”

Steve并没有回头，他们刚刚散会，这个时候来他办公室的，除了Fury不会有别人。

“有什么事吗？”

Fury沉默了两秒，才迈开步子走向Steve。

脚步踏在地上的声音在偌大而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回荡在空气中，竟有一种让人窒息的意味。

“这是给你的。”

Steve低头看了看Fury递给他的东西，浅紫色的，跟刚才会议上装着那封让Wanda泣不成声的信的信封颜色别无二致。

“为什么给我，这是Natasha写给大家的不是吗？”

Fury叹了口气，抬眼看了看Steve紧绷的面容，把手上的东西往他眼前凑了凑。

“看清楚，这封信是给你的。”

Steve再次低下头，才看清信封上简明却毫不显得潦草的“To Steve”。

Natasha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在他们一起逃亡的那些日子里，在这个家庭分崩离析的那五年里，她抛弃了那些与时俱进的高科技手段，而是改用手写的方式做着任务报告，以消磨那些因为类似于太空垃圾和海底地震的破事烂瓜而变得难捱的时间，以至于满是枪茧的手上多出了写字磨出来的厚厚茧子。

“她写了两封信，这封信，是给你的。”

神盾局的每个特工，都有写信给亲朋好友的权利，这些最后的绝笔被锁在专门的柜子里，会随着她们的死亡，送到这些人的手上，也算得上一种残忍的安慰吧。

Fury还记得，Natasha刚刚加入神盾局的时候，他告诉她可以留下一些文字，她总是说着“我不需要”，道谢后潇洒的走开。所以当他昨天在清理Natasha柜子发现这两封信时，着实吃了一惊。那是她在准备时间旅行的前一晚，亲手写好锁在柜子里的。

“世界已经重新运转起来了，我们也要重新开始了，Captain America。”

Fury望向Steve对面的那张办公桌，桌面干净得一尘不染，却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花瓶里，插了一朵孤零零的玫瑰花。

那是这间办公室重建时，Steve执意要求加上的第二张桌子。

Natasha Romanoff，对于Steve Rogers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任何人都无从知晓，也不必再知晓，纠结于过去，总是没有意义的，他们要往前看。

“重新开始？”Steve抬起手指抚了抚紫色信封上的名字，心里想着这种颜色实在不太符合Natasha的风格，“Fury，你知道什么是遗赠吗？”

Fury疑惑地耸了耸肩，不太明白为什么Steve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

“就像黄昏一样。”

Steve指指窗外火红的晚霞，用湛蓝色的眸子认真地望着Fury。

“它告诉你，黎明不久终将会来临。”

Fury好像终于明白，为什么Steve喜欢在傍晚时发呆了。

“但是黄昏，是永远等不到黎明的。”

因为天边的那朵云，像极了那个姑娘的头发。

被光明烧得火红，浓烈而炽热。

Steve不知道Fury是什么时候走掉的。

他似乎拿着信在窗边站了一个世纪之久，却还是没有打开它，大概是因为夕阳的颜色会把信纸也染红吧。

天色终于已经全黑，Steve打开台灯，坐在办公桌前，笨拙而有力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沿着封口处打开信封，抽出一张纸，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亲爱的史蒂夫·罗杰斯，

       首先，我要向你道歉。我试着想象你看到这封信的心情，可是我失败了，看着同伴一个个倒下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

       我很抱歉这次倒下的是我。

       可是我想，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应该是高兴的，因为这就证明，即使我们没有赢得这场战争，至少我们也没有输，至少我的牺牲是有意义的。

       我猜，一定有很多人会劝你，不要沉浸在过去里，要向前看。可是你本来就是被时光抛弃的人，我们都是，即使被我调教了那么多年，你还是只会用盾牌，对于电脑和高科技武器一窍不通。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们确实生于过去，也曾属于过去，但从你被解救开始，你就已经属于现在了。这个城市需要你，需要所有的复仇者，别再让他们分崩离析，也别再让他们孤军奋战了。

       至于我的离开，我允许你为我悲伤一段时间，但是不能一直消沉下去，也不要为我举行像卡特特工一样的葬礼，那样太过严肃，来参加的人也未必都是真心，抬着我棺材的人也许都在心里骂了我千万遍。我不在乎这些，你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重要的。

       原谅我，史蒂夫，原谅我的不够坦诚，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也原谅我没有兑现的承诺。我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旁，直到死亡把我们分开。但现在我要告诉你，即使死亡把我们分开，即使我从来不以上帝为信仰，我还是会在你身边向他祈祷，保佑我们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保佑那些忠诚坚强的人们能够得到幸福，包括你在内。

       最后，虽然我常常带你去夜店和酒吧，但是以后还是少去些吧，老冰棍还是比较适合在开会的时候讲那些冷笑话。

       PS：和Sharon约会吧，把你欠卡特特工的那支舞，还有没说完的话，都说出来。她是个温柔的好女孩，有机会记得带她去哈德逊河看鲸鱼，美国队长也需要有人照顾不是吗？

爱你的，

娜塔莎·罗曼诺夫。”

Natasha的字迹依旧飘逸洒脱，同这封信的内容一样，简单纯粹，从不拖泥带水，像极了她雷厉风行的处事方式，字里行间也带着熟悉的调侃意味。至于她为什么会单独写这封信给他，Steve想，也许她也没办法解释，就像他没办法解释，即使所有与她有关的东西都在那场战争中被摧毁，他也执意要在办公室里多添一张桌子的原因一样。

大概是，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觉得她会像往常一样回来，把脚翘在办公桌上，慵懒而随意地和他打招呼。

可是这一次，这封信，让他清清楚楚地意识到，她不会回来了。

Fury说，他们应该重新开始，当初Peggy离开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劝他的。

可是当他真正把这四个字说出口的时候，那个教会他重新开始的人却躺在沃弥尔冰冷的崖底，他连她的尸体都没有见到，更别提带她回家，哪里还会有什么葬礼。

Steve想起，几年前的那个雨夜里，他浑身湿透地从外面回来时，那个事后被Natasha解释为朋友之间寻常关心的浅尝辄止的吻。这五年，只有他们两人坚守在大厦。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过所谓的战友，是彼此不可或缺的存在，但是这种存在到底是什么呢？

Steve望着天花板，想要弄清楚，Natasha Romanoff在他心中的分量到底该怎么样定义。迟钝如他，这个问题他从前从来没有想过，如今想要弄清楚却发现只会越想越痛苦，毕竟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不再重要了。

Natasha Romanoff已经完完整整地属于过去，而Steve Rogers属于现在，并且会为了将来继续战斗。

两天后的黄昏，复仇者大厦的草坪前，在联盟内部对Natasha的追悼会上，Fury站在台上代表神盾局发言。

她说她不需要葬礼，所以这只是一个简单的仪式，来的人都是真心祝福她的人。

在Steve的指挥下，他们学着Pepper在Tony的葬礼上做的一样，选了很多五颜六色的花种在草坪上，旁边立了一块纪念碑，上面印了唯一一张复仇者联盟的合影，旁边刻着“Proof Natasha Romanoff has a family”。

他一直觉得，她不适合黑色，所以选了五颜六色的花。

“为什么不上去发言，你是最有资格的，我听Fury说你拒绝了。”

Wanda不知何时来到了Steve身边问道，后者却毫不在意地笑笑。

“我没有勇气，Wanda。”

Steve只有一套黑色西装，他曾穿着它以最庄重的方式送走Peggy，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勇气以最严肃的方式向她告别。

因为这一次，他是一个人。

不会有人在告别之后，身着一席黑衣，穿过长长的走廊，真诚地拥着他说“我不想让你孤零零的一个人”。

也许，上天执意要带走Tony的原因，也是不愿意让她一个人离开吧。

Wanda沉默了下来，望着眼前这份对Natasha唯一的纪念，对Steve道：

“Cap，虽然我很想说你没有创意，但是显然，你真的明白Nat想要的是什么。”

Steve转头，女孩此时已经泪眼朦胧。继哥哥和爱人之后，她再一次失去了一个对她来说亦师亦友的人。

“谢谢你，Wanda。”

Steve笑了，这是Wanda第一次在Steve脸上看到这种悲伤的笑容。在Peggy离开，联盟内战时，她都不曾看到过这样的强颜欢笑。

不善伪装的美国队长，终于还是为了那个女孩的愿望，开始学着压抑自己。

她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只是和Steve并肩站在火红的夕阳下听着Fury的致辞：

“有人说，黄昏永远等不到黎明，但是罗曼诺夫特工只是变成了我们面前这道火红的晚霞。我相信，她能看到满园的花，就像我们所有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