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捞越

【盾寡/寡队】Done For You

Chapter 2

『I used to have nothing

But then I got this fam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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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寡：

她枪棍下所有不为人知的温柔，藏于她究其一生，望向复仇者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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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坠。

急速地下坠。

然后重重地落地。

释然而不舍的笑容，没有来得及闭上的却蓦然变得无神的绿色眼睛，突如其来的遍及全身的疼痛，染红最后一丝金色发梢的鲜血……

指尖还残留着她最后的温度，伴随着耳边那句颤抖的安慰渐渐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让我走吧，没事的。”

然后沃弥尔的崖底便燃起了熊熊大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火焰就将她的身体完全吞没了。

他拼命地喊着她的名字，想要下去把她从烈焰的口中抢回来，却一次次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挡住。

“Nat！”

Steve猛地从床上弹起，额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汗水，刚刚睁开的湛蓝色的眼睛呆滞地望着正前方雪白的墙面。

梦里的感觉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僵硬地抬起右手，在发现没有她的温度之后有片刻的失神。

床边的电子时钟上显示着08:27。

于是Steve翻身下床，走进卫生间，用凉水胡乱抹了把脸，然后双手撑着水池的边沿，抬头看着镜子里莫名显得狼狈的自己。

是怎么了，这样奇怪的梦。

他不是见证她死亡的那个人，去沃弥尔还那颗跟她的眼睛颜色一样的灵魂宝石时，也并没有见到她。红骷髅告诉他，她已经离开这里了。

但是那个梦里，望着他的，如此清晰而真实的墨绿色瞳孔，是怎么回事？

“叩叩——”

没有等他回过神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忽然传进他的耳朵。

Steve稍微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发型，走到门边转动把手，映入眼帘的是Peter有些焦急的脸。

“Captain，有一个女人闯进你办公室，我打不过她。”

金发男人皱起眉头：“知道她是谁吗？”

连这个小子都打不过的女人，应该有点来头。

然而男孩默默摇了摇头。

“她带了墨镜。”

Steve眯起眼睛，转身带上了门，打算亲自去办公室一探究竟。

他迈着大步走进房间，看到自己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隐约坐着一个人。那人一头金色短发，穿着牛仔外套和裤子，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女人没错，而且身材十分妖娆。她的脚随意地翘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交叉成十字状，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份报纸，漫不经心地浏览着。

“女士，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Steve这句话虽然是疑问的句式，确实用陈述的语气冷冷地从嘴里挤出来的，俨然一副下逐客令的样子，甚至连Peter都能听出他话语里隐忍的愤怒。

是因为她坐了那张桌子，动作还跟Romanoff特工如出一辙的缘故吗？

“男士们，请绅士一些，”然而女人听到美国队长如此冰冷的命令之后却丝毫不显得慌张。她先是抬起手取下了墨镜，从容地在衣服上擦了两遍，直到上面看不见一丝灰尘为止，然后才转过身来，熟悉面孔上的湛蓝色眼睛盯着他，透露出一种调侃的意味，“你们是要有求于我的。”

女人沙哑而傲慢的烟嗓让Steve呆立在原地，大脑和身体在看到她的一瞬间都再也动弹不得，只是不可置信地这么看着她。

她见他这样，也不说话，用看不清情绪的目光盯了他几秒之后，便恢复如常，一边站起来，一边取下蓝色的美瞳，露出充满灵气的慵懒墨绿色眼睛。

五月末八点钟的太阳已经有些热烈了，灿烂的阳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里弥漫进来，将她包围，竟刺得他眼眶生生地疼起来。

接下来，他看到女人红唇微启，嘴角带着些浅浅的笑意：

“早上好，队长(Morning, Cap)。”

早上九点的复仇者大厦会议室，并不像往日一般空荡荡的，但是凝重的气氛却比往日里单纯的宁静更加让人窒息。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只有一个焦点——那个自称是Natasha Romanoff的金色短发女人。

“你是说，你被别人救了，告诉你Peggy Carter还活着？”

Nick Fury将胳膊撑在桌子上，一手扶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问。

“是的，灵魂宝石的交换是不可逆的，所以必须有人愿意用他的灵魂交换我的。”

面对神盾局局长的提问，Natasha并不显得紧张，只是像那五年空窗期里的大部分时间一样，将身子靠在柔软的椅子里，翘着二郎腿，脸色十分平静，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和笑容。

“我们没有理由相信你就是Romanoff特工。”

Fury皱着眉沉思了片刻，直视着女人精致的脸。

这句话一出口，Natasha倒没有大惊小怪，倒是一旁的Wanda脸色一遍，一脸狐疑地看着Fury，似乎无法相信他竟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但是你也没有什么理由怀疑我不是吗？”

女人依旧十分平静，似乎早已习惯了被这样误会，气势丝毫不输于对面的男人。

两人对视了片刻，Nick Fury终于移开目光，叹了一口气。

“你刚回来，先去客房休息一下吧，我们有别的事要商量。”

直到这时，Natasha才低下头微微苦笑了一下，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Fu……”

Wanda有些着急，这已经摆明了他对Natasha的身份还有怀疑，而且目前并不准备信任她。

“正好，我也累了，”然而Natasha却点点头表示同意，从座位上懒懒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断了Wanda的话，向她投出一个稍安勿躁的安慰眼神，“可以告诉我客房在哪里吗？”

“Captain，麻烦你带Romanoff特工过去。”

Natasha在心里冷笑一声。

她知道这未必意味着Fury心里是怀疑她的，但是身为局长，做任何事情都必须步步小心，即使这样的谨慎会伤害很多人的感情。

好在自己早就习惯了。

此时Steve已经站了起来，湛蓝色的眸子望着她，等着她跟上来。

于是她跟着他走出去，门关上的一刹那，里面就传来一系列的争论声，就算两人走在大厦长长的走廊上也能隐约听到。

“Fury，你凭什么要怀疑Natasha，没有她换回灵魂宝石我们根本就不可能胜利！”

“Maximoff小姐，她回来大可以直接跟我们联系，根本没有必要先来大楼大闹一场，刚刚和我对打的时候她开枪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回来真的是为我们好？”

“Parker先生，Natasha Romanoff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她要以什么身份联系我们？我是她的学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Natasha的习惯，她枪法很好，而且开枪从来都不闭眼睛，没有打中你的唯一原因只能说明她根本就不想杀你。你难道不是因为她回来而Tony没回来对她有偏见吗？”

会议室里的争吵声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让Natasha的心情莫名低落了起来。

“你别放在心上，”好像知道她的心事一样，走在前面的Steve忽然开口了，却没有回头，“Peter只是个小孩子，之前也跟Tony接触很多，他从小也没有父亲，说话难免没有分寸。”

这是她回来后，两人单独在一起时他说的第一句话。

Steve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转过身来看着她，继续道：

“还有Fury，你也别怪他，他只是在做对神盾局来说正确的事情而已。”

Natasha微笑，点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对一切保持怀疑的态度是必要的。我回来了而Tony没有回来，对某些人来说，也一样不公平。”

走到他身旁站定，抬起头，Natasha这才有时间好好看看面前的男人。

他的身形依旧是挺拔的，肌肉依然健硕，蓝色的眼睛像记忆中一样清澈明亮。只是今天事发突然，他甚至来不及换一身像样的衣服，难得地穿着宽松T恤和大短裤，加上脸上似乎许久没有刮的胡渣，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你呢？怀疑我的身份吗？”

看着Steve专注的目光，这个问题忽然脱口而出。

男人不出意料的摇摇头：“不，我没有怀疑过。”

Natasha歪着头，对他毫不犹豫给出答案的原因有些好奇，带着些锋芒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看透：“美国队长，难道不应该做正确的事情吗？”

金发女人脸上熟悉的表情将Steve的思绪带回了准备开始时光旅行的那一天。那一天，他也是这样低着头看她，她脸上是五年来许久没有出现的发自内心的雀跃与激动，没有一丝恐惧和犹豫。

她消失的一个月里，她最后的神情曾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过无数遍，以至于当他忽然回想起初见Natasha时的场景时，心里竟有些恍惚。

那时的Natasha Romanoff不会把一点点内心的情绪表现在表情上或是目光里。无论是笑容还是眼泪，甚至连身上喷的香水味都是她的伪装，是世界顶级的特工为了营造某种有利于潜藏的气质而准备的道具，而非她本身真实的情绪。

那时的Natasha Romanoff，对于所有人来说都像是一个神秘的黑洞，没有人知道漆黑如夜的那一端是什么。即使是在她成为复仇者之后，Steve常常都无法确定，她聚餐时露出的笑容和战场上毫不犹豫的支援是否只是为了留在神盾局保住性命。

但是这一切在复仇者分崩离析的那五年里变得格外清晰。

那是昏天黑地的五年，是被那些与灭霸无关的琐碎小事所充斥的五年。绝望像细细的水流一样一点一点弥漫上来，先是脚踝，再到腰腹，最后淹没脖颈。连他自己都不愿意回到大厦触景生情，可是她仍然固执地日复一日地守在那里。他能理解她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还没擦干却又笑了。浸泡在没日没夜的类似于太空垃圾海洋地震的破事烂瓜里，她笑是因为她的坚毅与信念，哭则是因为她对这个家庭深深的热爱。

于是Steve叹了口气，轻轻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温柔：

“我的心不允许我怀疑，Nat。”

刚刚的会议还没开始的时候，Steve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Natasha在桌子的另一端。人们都沉浸在她回来的震惊中，却没有人注意到她眼中的情绪，除了他以外。不管是否曾经化为灰烬，参与会议的成员的记忆中，Natasha Romanoff只是离开了一个月而已，但是所有人都忘了，对于这个女人来说，她等待的时间远远超过一个月。她没有见证战争陷入绝境之时，他们像救星一般出现的那一刻。只是在会议开始之前，她看着在她的世界里，已经离开五年的人们从门口像梦境一般一个个走进来，墨绿色的眼睛像是耀眼的宝石一样折射出奇异的光芒。Steve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语言可以形容她眸子里的流光璀璨，带着些庆幸和不易察觉的惊世温柔，安静地被淹没在众人的震惊中，没有惊起一丝波澜，就如同一个月前她离开时也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一样。

那是他看过最震撼人心的目光，如镜面般透明，又如大海般深邃。从没有人能将墨绿色的清冷而忧郁的气质在眼睛里演绎得如此生动，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眼中的泪意，他一点儿都没有错过，全部尽收眼底。

他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她在沃弥尔上究竟看到了什么，又经历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不能够怀疑，一个用这样的目光望着复仇者的人。

毫无疑问，Steve百分之一百地确定，她就是Natasha Romanoff。

闻言，女人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柔软，他的真诚让她无法质疑他话语的真实性。在那样的目光的注视下，即使精明如Natasha Romanoff，她也无法对他有所隐瞒，就像鸟儿看到一碧如洗的天空只想要展翅翱翔一样。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那片花坛，”女人发自内心地对他露出感激的笑容，“对不起，Steve。”

她本想向他道谢，却发现在这样的场合下，道歉似乎更加合适。大楼前的那片花坛，她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主意——给他的那封信里，她曾说过不要给她葬礼。还有办公室里多余的那张桌子，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将这座重新繁华起来的城市的景象尽数囊括。停滞了五年的时间再次开始转动，过往失去的悲伤与绝望似乎都想过眼云烟一样消失不见，一切都像五年前一样按部就班地向前进行，除了他以外。

他还没有从那场战争的阴影里走出来，否则她今天就不会看到从前作息规律每天晨跑的美国队长在八点半的时候穿着睡衣出现在她面前，也不会在他脸上看到与他年轻的面庞格格不入的胡茬，更不会在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他衣服上Vodka的淡淡酒味。

她本想带着些戏谑的意味出现在大厦，然后在被质疑之后调侃他们的不近人情，可是在她转身看到他湛蓝色瞳孔里陡然从愤怒转变过来的震惊和狂喜的时候，所有想要故作轻松的伪装都溃不成军。她无法对自己的离开带给他的伤害视而不见，毕竟在漫长又难熬的五年里，唯一算得上陪在她身边的，只有Steve Rogers而已。

Steve在听到女人的道歉之后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和Peggy的葬礼上一样，她的身上没有一点异味，就连洗衣液或是洗发精的味道都没有，只有衣服晾晒时留下的淡淡的阳光味道。

然而，这样的无味，对他来说却是最大的安慰。

“谢谢你能回来，Nat。”

Steve近乎耳语般的话让Natasha绿色眼睛里亮起的光变得阴晴不定。

绕是她阅人无数，此刻也无法准确地理解她话中的含义。究竟他是在单纯地感谢她没有选择离开，还是在感谢她带回了Peggy的消息。

不过，这些在她现在看来，远没有这个拥抱的意义来得重要。Steve并不笨，如果她真的是从沃弥尔回来的，他就应该知道，这其中的关节过程绝不仅仅是简单的灵魂交换。他不打算问，她也不打算说，两个人只是在漫长的跨越生死的一个月之后紧紧地拥抱着。Natasha的双手轻轻抚上他的背，下巴磕在他坚实的臂膀上。她的身材并不高大，他轻轻一抱就可以完全拥进怀里，瘦小得让他难以将她战场上的冷静和强势与现在的温柔与顺从联系起来。

她吻他的那天，淅淅沥沥的雨让夜色并不太美，但是风和她都一如今天这般真诚而温柔。她永远不会知道，这一个月里在他心中掀起的腥风血雨。在大多数人的时间里，只不过过去了一个月而已，但是在美国队长的时间里，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这样的五年里，不仅陪在她身边的只有Steve Rogers，陪在他身边的，可能也只有Natasha Romanoff而已。

五年的习惯，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她来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她走时却乱了四季，他久病难医。

在那所有逐渐褪色消失的美好而珍贵的事物中，我很庆幸，回来的是你。